防風林轟然的傳出一陣興奮的鳥鳴聲。

原本隱藏在森林中的黑色大鳥飛向天空盤旋並且發出粗糙的叫聲彼此呼喚,
鷺白抬頭仰望鳥群,因為奔跑而劇烈鼓動的心臟突地緊縮。

 鳥群漸漸匯集在遠處的天空,跟著牠們,他不安的往前方跑去。

許多培林一族也朝同樣的地方彙集,最後他們一同來到一處開滿豔紅花朵的樹下。

獸們手上都拿著小小的白色花朵,他們用花朵一點一點將倒在樹下的潘因給覆蓋起來,
視線中的鮮紅很快的被純白給取代了,培林們唱起弔歌,
祈禱逝去的族人獲得永恆,祈禱他再也不會感到傷痛並如樹那般平靜,
最後祈禱他化作大樹再度回來這座森林。

不知怎的鷺白停下腳步,只能在原處喘息的看著他們的儀式直到結束。

 培林一族在儀式結束後一個接一個離去,樹枝上停著安靜等待的黑色大鳥,
等到空無一人以後路白才往前走到潘因的身邊。

滿滿的白花蓋住他的身軀與血,即使如此還是掩蓋不了鷺白心中空洞的感覺,
跟潘因才認識沒有多少日子,這一切彷彿不是真的。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境。

明明知道潘因的身上充滿了毀滅的味道,但是他卻還是跟他接觸了,
要是...要是他們沒有相遇,或許潘因就不會這麼快的走向自毀的路,
要是他更有力量,或許在接觸之後能夠阻止潘因,倘若不是自己這麼猶豫不絕,或許還能夠有更多的時間。

 但是現在屬於潘因的時間已經永遠的禁止了。

再也無法挽回,也再也不能對這一切做出努力,死亡永恆的到來。

是這麼強力的,讓人絕望的,把一切都給隔絕了--

鷺白蹲下冰冷的身體,拉起潘因充滿傷痕與血的手,靠在自己的臉頰邊。

早知道會這樣的話,就算是說謊也好,要是能告訴他即使他離開了,總有一天也一定會回來的話......。
 心中充滿了嘆息,他重新把潘因的手放回花朵上,潘因的刀子隱藏在那裏閃閃發光,
鷺白遲疑了幾秒後搖搖頭,他知道,即使身體沒有傷痕,但是他的心裏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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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的獸安靜的來到樹下,知道其他人已經走了,於是她來見潘因最後一面。

伊潔絲凝視著被白色花朵給蓋滿變得殘破的他,久久內心只是空白一片,不知道該有怎樣的想法或者情緒。

啊...最後他還是走了。

腦海裏首先浮現的是這句話,他還是走了,而在此之前她找不到任何話語能夠挽救他,
伊潔絲發現連自己的存在都已經成為潘因的負擔,才會毅然決然的離開,
但是潘因最後還是走上了毀滅的路途,她感覺很後悔,即使要忍受內心的痛苦,自己也應該站在他的身邊。

其實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不論是無法阻止潘因的自殘,而感受到束手無策而離開的朋友,
還是因為想拯救那個看到潘因而感到痛苦的自己,不要繼續痛苦所以離開的人 ,
他們的哀嘆其實是為了自己,為了保護那個心痛的自己,所以轉移了視線。
因為不這麼做根本毫無辦法可以避免內心的無力,如果繼續看著連自己都會被拖進深淵。

自己也很脆弱,所以渴望那個人可以自己站起來,站起來拯救他自己並且免除於他施加給他人的傷痛。


 伊潔絲不禁覺得,是她先用目光把潘因逼上了懸崖,然後別開了雙眼將他給推了下去。

她沒有真正明白潘因的傷痛,只是說著膚淺的話語希望他振作,
她沒有發現所有的為了他好的舉動,其實都是為了消除自己內心無力的行為,並沒有真正對他有幫助。

都是自私的去做然後自私的收回。

伊潔絲用手上的白色花束覆蓋潘因的頭,很快的,報喪鳥們就會將他的痛苦以及靈魂帶往天上吧。

淚珠無可奈何的滑落。


「要是早一點發現、早點面對自己的內心然後真的去瞭解你,或許我就能真正幫助你了...」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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